职业众生相:那些寂寞的顺风车主 单身男、失业者、中关村商人……

职业众生相:那些寂寞的顺风车主 单身男、失业者、中关村商人……

每位顺风车主都会有自己的喜好,有的人喜欢搭“前后二十分钟出发”的乘客,因为时间比较随意;有的人喜欢拉同性的车主,因为相处更随意;而孙阳,只拉异性。

从中关村到望京SOHO坐专车需要64.4元,呼叫出租车需要45.7元,预约顺风车主需要26元,买商务巴士12元,地铁四元换乘一次、步行1000米、没有直达。

这一年,出租车司机们的怨声载道,没有阻挡各类变革出行方式的互联网创业公司成为资本的宠儿。一年前的今天,在滴滴和快的烧钱大战令人瞠目结舌的时候,并没有人会想到,如今五花八门的顺风车主,居然拼凑出中国社会的职业众生相:

有人享受,有人艰苦;有人为了泡妞,有人为了养家;有人打发了休闲时间,有人夜宿街头……

唯一的共同点是,这种新的出行方式,帮他们充实了生活,填满了过去被空下来的每一个间隙。

【寂寞的单身男】

周一晚八点二十分

从望京SOHO的办公室向外望去,拥堵的晚高峰已经出现接近尾声,码完最后一行代码的孙阳与往常一样关上电脑,披上外套去楼下取车。11月初的北京刚刚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降雪,夜晚气温骤降,已连着过了两个光棍节的孙阳忍不住裹了裹外套。

八点三十分

孙阳开着车来到了望京街的东口去接今天白天预约的一位乘客——丁小姐。孙阳注册顺风车快两个月了,有时候用uber有时候是滴滴,除了在下班的时候拉一些顺路的乘客回家之外,每周三限号的时候,孙阳也会搭其他人的顺风车。

每位顺风车主都会有自己的喜好,有的人喜欢搭“前后二十分钟出发”的乘客,因为时间比较随意;有的人喜欢拉同性的车主,因为相处更随意;而孙阳,只拉异性。对于自己的选择,孙阳有自己的看法,“也没有指着这个找对象,只是觉得拉个妹子心情好,堵车也没那么烦”。

程序员的生活很简单,同事大部分是男性,白天对着电脑,晚上回家看电影、打游戏。如果没有女朋友,一个月连30分钟的电话包都用不完。

然而今天,孙阳并没有如约拉上一位单独的女性乘客,与丁小姐一起上车的还有她的男朋友。对于这样的结果,孙阳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看着俩人在后座卿卿我我,心里多少有点怨念。

九点四十五分

在把丁小姐送到目的地后,孙阳忍不住在几个朋友建的微信群里吐槽道:“这种用女朋友的账号叫顺风车的,都是在虐狗!”

不过,调侃归调侃,对于孙阳来说,拉活主要就是为了排解上下班路上的拥堵,“毕竟,北京实在是太堵了,顺带还能挣点油钱”。

【寂寞的失业者】

像孙阳这样白天在办公室里码字的顺风车主其实并不在少数,因为公司高层的变动,铁杆从上一家公司辞职,恰好赶上年底,一时没找上合适的工作,“在家呆着时间长了心烦,也没人说话,索性出来接几单活,也挣点零花钱。”

为了排解找工作的压力,铁杆成为了中关村楼下待客队伍里的一员。深夜的中关村像一座空城,如果不是街旁打着双闪拉活的出租车,你甚至会怀疑这里是不是白天那个喧嚣的首都。在这一年,路边深夜待客的队伍里,除了出租车之外,还多了几部私家车。

白天的北京,道路拥堵,为了给家里的迈腾省点油,铁杆一般下午五点出门,把媳妇送回家再去拉活,晚上一两点收工。十分钟前,铁杆接到了高先生的订单,“中关村附近都是互联网公司,这个点有很多刚刚下晚班的人”身为前端工程师的铁杆对互联网圈的作息了如指掌。

事实上,相比于西单、三里屯等商圈,铁杆也更愿意在中关村、望京附近拉活,“因为都是互联网圈的,有共同话题,有时候拉上做前端的,还能对业务有点帮助。”铁杆称。

受产品的限制,Uber车主在接到订单时往往看不到乘客的目的地,因此,在接到高先生这单时,铁杆显得非常忐忑,“最后一单,最好是离家近,要不就得空车往回跑了”。当听到“朝阳公园”这一回答时,铁杆忍不住说“赞!那片我熟儿,我就住在旁边”。

高先生是铁杆今天的第十位乘客,也是最后一位。尽管加上补贴,铁杆这一个月也没少挣钱,白天还能接点创业公司的私活,但他依然想找个正经的工作。

除了不太稳定以外,这一个月来铁杆也没少跟妻子吵架,“网上不是老说,Uber就是进阶版的陌陌么,她不高兴也是正常”他笑道。

【寂寞的中关村商人】

与铁杆一样常在中关村地区拉活的还有一位面包车师父,与其他车主迈腾、蒙迪欧相比,俊玮的面包车显得有些寒酸。

俊玮其实是鼎好电子城里的一名业主,这辆二手的面包车本来是用来进货的,但随着电子城日渐萧条,如今却更多地用来拉顺风车。

作为中国最大的电子产品零售市场,鼎好在中国的电子产业市场举足轻重,回顾当时的盛况,俊玮用“打了鸡血”来形容,“以前,天不亮我们就跑到鼎好楼下上货,那时候可比现在的创业大街热闹多了”。如今,俊玮常常在家睡到中午,因为去早了也没生意。

俊玮来自一个河南的三线城市,在90年代末中关村电子卖场刚刚火的时候就跟着同乡一起来到了北京。他在中关村租了两个单元,一个在鼎好底层用来展示商品,一个在科贸大厦的楼上用来办公、谈生意。因为进入中关村时间较早,俊玮手上积攒了好几个管企业、政府采购的老客户,原本令同行嫉妒的业绩在今年遭到了反腐政策和电商两重冲击,生意一落千丈。

“本来去年就想走的,不甘心,坚持了一年,结果把去年挣得都赔进去了”俊玮有些沮丧的说道。

说起未来,俊玮显得有些迷茫,他也曾想过回老家找个好点的地段开个文印店,“前段时间回去找房子才知道在小城市里,开个小门脸也都是要靠关系的,像咱这样没有关系的人……”

他计划今年底等房子到期之后就不再跟房东续租了,“到时候把面包车买了换个便宜的轿车出来拉活,老有乘客评价的时候说我车太破,嘿嘿”。

送走了一名乘客,俊玮靠着自己的面包车继续在中关村SOHO楼下一边抽烟一边等下一单的乘客,远处写字楼顶”双十一“的广告牌突然亮起,映衬着他的背影越发孤寂。

【寂寞的父亲】

52岁的老六在众多年轻车主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开着今年初从二手车市上花两万多买的一辆捷达,每隔一段时间就拉着另外三个同乡前到北六环外办理进京证,“一张证能用七天,延长一次是五天,每12天,我们几个就轮着开车来办理一次,省点油钱”老六解释道。

老六原是河北唐山的一名工人,两个女儿在北京读大学,每个月两千多的退休工资根本无法负担一家四口的开销。今年初,听说在北京拉专车挣钱、补贴高,老六就从亲戚那借了两万块钱,买了辆车,上了个外地牌照。

不知道倒了几手的一辆捷达,够不上专车的档次,老六只能开顺风车。虽然没有专车挣得多,但跟以前相比,老六觉得非常满足。

事实上,老六在北京还有另外一份工作,商场的巡视员,下午五点上班到晚上12点,上一天歇一天,一个月三千元。顺风车是老六下班之后的工作,用他自己的话说,“女儿们平时都在学校,我一个人租个房子,闲着也没事儿,多干点活充实”。

其实,老六还有一点私心,因为生的是女儿,他希望自己多挣点钱,让女儿在学校过的体面点。

办完进京证回来,碰上北京的第一场雪,把几个老乡送回市区已是晚上十点,老六打开手机APP,想拉一单再回自己在回龙观租的出租屋。

这一次,老六并没有幸运的拉上顺路的车,得知乘客的目的地是大望路,让老六有些沮丧。路上雪越来越大,老六盘算着今晚是不是应该在附件找个便宜的旅馆,有些过意不去的乘客主动推荐了几家快捷酒店,老六觉得太贵“要是一会儿能碰上个去北边的乘客就好了”他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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