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卖猪肉到当主播，从嘲骂到理解，这一届瓜友已经被互联网教化了

石悦这两天火了。全职网络游戏主播+高考省状元+清华大学建筑系学士+北京大学建筑系硕士的身份让不少瓜众又找到了新的兴奋点。2 月 5 日，一篇名为《她曾是省状元 读完清华北大却成了游戏主播》的报道被广泛转载，一个“却”字多多少少袒露了大多数人的心思。

钱江晚报的这篇文章态度非常中肯，详细介绍了石悦的学霸身份以及是如何走上游戏直播这条“偏路”的。当“上大学”已经成为了 90 后这一代人的标配，如今的年轻人们对“清华学子”这四个字的感情基本可以参照三十年前的父辈们对“知识分子”这四个字的感情。而当事人的处境基本可以被概括为：主角光环笼罩，偶像包袱加身，卖猪肉被嘲，卖糖葫芦被骂，偶有异动惹人注意，语出惊人惹祸上身。

同为高考文科状元，毕业于北大中文系的陆步轩，2003 年因“北大才子卖猪肉”一事备受关注，成为了“名校学子走下神坛第一人”。遥想在那个传媒尚未扩张，信息尚未爆炸，人们还没有智能机和微博的当年，群众纯靠口耳相传就制造出的汹涌澎湃的嘲骂不能不令人咋舌。

2013 年 4 月，毕业二十四年之后，陆步轩曾受邀回到母校北大演讲，一开口就说：“我是给咱们学校，给母校抹了黑、丢了脸的人，是反面教材。”言下之意是他骨子里是“部分认同”那些嘲骂声的——读了北大出来卖猪肉，没出息。

那么读了清华北大，毕业了应该干点啥呢？据了解，2016 年，北京大学有 9543 名（含医学部）学生毕业，同年清华有 7184 名学生毕业。

在北大的 7590 名本部毕业生中，签订就业协议的有 2761 人，占 36.38%；灵活就业的有 2057 人，占 27.10%；国内继续升学的有 1467 人，占 19.33%；出国深造的有 1176 人，占 15.49%。还有 40 人暂时未就业。就业的学生中，进入国有企业的有 941 人，占 34.08%；进入民营企业的有 476 人，占 17.24%；进入党政机关的有 433 人，占 15.68%；进入高等教育单位的有 299 人，占 10.83%；进入其他事业单位的有 237 人，占 8.58%。还有剩余部分学生进入其他行业。总体来说，进入金融业的最多，共有 730 人，占 26.44%；进入公共管理、社会保障和社会组织的有 519 人，占 18.80%；进入信息传播、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的有 462 人，占 16.73%。

清华的数据结构与北大基本类似，最受青睐的同样是国有企业，民营和科研单位次之。在就业行业方面，最多的依然是金融业，有 585 人，占 21.2%；其次分别是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以及公共管理、社会保障和社会组织。

卖猪肉的和当主播的都属于极端少数。这种工作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不那么体面”的工种。北大校长许智宏曾说：“北大毕业生卖猪肉并没有什么不好。从事细微工作，并不影响这个人有崇高的理想。”只是这些话听起来太像初中政治书上的宋体小字，在 2003 年对于广大憧憬“坐办公室，拿高工资”的普通蓝领阶层来说，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么一个“把名校毕业生拉下神坛”的机会。嘲弄曾经看起来强于自己的人能够获得一种暂时但强效的快感，瓜众们深谙如何抓住机会达到思想高潮。

十余年过去了，网络游戏主播这个大众曾闻所未闻的职业横空出世，相伴而来的是直播软件在国内的兴起，以及良莠不齐的网红经济。相比陆步轩，石悦显得幸运了很多。纵使有诸如“白瞎一个清华北大名额”之类的质疑声，公众的态度也已经明显舒缓了很多。相比十年前，大众未必变得更善良了或者更包容了，做主播也未必比做屠夫更高逼格或者更体面了——改变的是人们对“科技相关类职业”的态度。

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在线直播平台数量接近 200 家，网络直播平台用户数量已经达到 2 亿。大型直播平台每日高峰时段同时在线人数接近 400 万，同时进行直播的房间数量超过 3000 个。

在收入方面，石悦表示因为和直播平台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不方便透露具体收入。但据了解，目前大部分主播的收入来源主要分为三大块，第一是跟直播平台的签约金，这块占比超过 90%，目前也是涨幅最厉害的; 第二是直播获得的粉丝礼物收入，月均在几百到几万的的区间; 第三是开淘宝店的收入，这块少数顶尖的主播月流水可以过百万。随着各大平台挖角大战的展开，顶尖的主播如 miss、小苍等，年收入有望破亿。

相关政策法规的出台在清除杂草的同时也侧面地帮助直播行业树立了形象，有关主播们令人咋舌的高收入新闻频频爆出也或多或少地让大众对这一行业生出了几分敬畏之心。那篇《她曾是省状元 读完清华北大却成了游戏主播》的文章中有这样一句话：“靠打游戏来养活自己。如果是在前几年这么说，大部分人肯定觉得你在不务正业。但现在电竞产业成了潜力巨大的新兴产业，活跃在台前的电竞选手、游戏解说、网络主播，也有勤恳工作在幕后的俱乐部经理、战术分析师、视频制作等等都网红频出。”

实际来说，“月入十万”的主播也许只有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但这种文化现象的蔓延趋势已经越来越明显，未来也可预见会有越来越多来自名校或非名校的成员加入。和当公务员、二十五岁结婚一样，游戏主播代表的网红经济也会成为年轻人和上一代之间代沟的又一个缩影。

在科技感、高收入、来钱快等标签将他们变得闪亮亮的同时，低俗、情色、没内涵等指责也在锲而不舍地向他们精心修饰过的面孔上泼洒着灰尘。但无论怎么说，不管这一批先锋者是否会如唱衰他们的人所说的那样，吃完这碗青春饭就饿死，他们已经在这个“科技改变世界”的伟大历程中贡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瓜众们已经被教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