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一个春天,我鼓起勇气问老板想不想出去散步,我有些事情必须跟他谈谈。
我们在麦迪逊广场里闲逛着。我告诉他,我觉得是时候离开General Assembly(一个主打技术领域、创业知识的教育服务商)了。
“那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呢?”
“我想打造一个针对手机端设计的交互式阅读平台,希望能够借此开创自己的事业。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
当时,我的确对于这个所谓的未来一点概念都没有。
但是,我相信如果一个人能够在一项事情上投入大量的精力、时间和爱,一定能够成功。我的这种构思很可能打造出一种全新的阅读方式,一种比以往任何方式都能更深入的与读者的思想进行联通的方式。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于是,我就辞去了我当时的工作。
让我们把时间快进到两年后的2017年6月。
我们已经打造出一个非常优秀的产品(一款App,能够图文并茂展示非小说类畅销书的摘要),从顶级的投资者那里获得了资金,拥有一个了不起的团队,还成为了Apple的精选应用,获得了1200多位付费用户,下载量将近10万次,吸引了超过25万读者。更令人兴奋的是:Hardbound的读者已经浏览了2000多万页的内容!几乎每天,我们都会收到用户发送的信息,向我们表示他们对这个产品的喜爱。
老实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但是,今天的确不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
我在写作的时候一般都会用一种很欢快的语气,但是这篇文章并不是这样。糟糕的事情总是会发生。事情是这样:
几周前,我告诉Hardbound团队的成员,我不得不开始帮助他们寻找其他的工作,因为我们无力再向他们支付薪水了:公司的账户几乎没什么钱了,而在此之前,尽管我一直在努力游走各方为Hardbound寻求融资,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成效。我和72位投资人交谈过,但最终也没能完成新一轮融资。我们每月的收入是2500美元,但是支出却有1.3万美元。我们根本没有能力让公司盈利。
现在,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团队开始了新的工作,只有我还坚守在这里,思考这个平台将何去何从。
眼下,我们没办法再发布新的故事了(我知道这很糟糕),但是手机应用和网站并没有下架或者取消。我还没准备好放弃这项事业。
那些投资人拒绝投资的真正原因谁也没办法说清,但从他们给我的回复中可以看出,最主要原因逃不出下面两个:
1.我们的确能够获得用户增长,但并不突出。每周,大约有7000人会阅读我们发布的故事,但是这个数字并没有以令人惊喜的速度增长。在我们看来,如果能创造出更多优秀的内容,并且能够在市场推广方面投入更多,那么我们的用户数量就会快速增长。不过,很多的投资者认为这太冒险了。
2.在Hardbound发布一篇内容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每篇文章都需要经过研究、写作、编辑和添加插图等复杂的过程,而且在团队只有3位兼职员工的情况下,完成一篇内容需要耗费一周的时间。如果想要更快,那文章的质量就会受到影响,那样客户就会对我们的故事失去兴趣。我们尝试过这种方法。我们真的不想再变成一个垃圾文章网站——这个世界不需要更多这样的东西。
许多投资人认为,想要创作出足够多的内容来满足用户需要投入太多的资金。我们解释说,这个平台的内容(书摘)是不会过时的,所以应该与数字媒体每天大量炮制的速食文章区别对待。遗憾的是,这些金主并不买账。
当然,你永远猜不透风险投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们会遇到很多想要投资的好公司,但毕竟他们的时间和金钱都是有限的,所以投资者不得不对很多喜欢的公司说“不”。这也是这份工作中十分困难的一个部分。
当他们遇到这种面临选择的情况时,早期投资人不得不根据直觉做出决定。即使是一些很小的事情都可能会对他们的最终决断产生影响。
在经过对着整个流程的仔细思考之后,我接受了这样的一些观点:
第一,我不能控制那些我无法控制的事情——比如别人是否决定给你开支票。我只能通过提升自己的执行力来对这些事情造成影响。
而第二点则更为重要:我学会了如何承担由失败产生的责任,而不是自暴自弃。
想要避免成为失败的承担者是人的本性。我在高中时参加了辩论队,我注意,到当人们输掉比赛时,他们会把80%的责任归咎于裁判。而这些时候,我总会觉得是自己错了。
但即便如此,事情依然无法得以妥善解决。当我告诉员工不得不让他们另谋高就时,我感到非常自责,我认为是自己的无能伤害了这些人。更糟糕的是,我还认识很多成功为自己的创企筹集到资金的人。
“为什么我做不到呢?”
显示,这种想法只能让你更加郁闷。于是,我想出了一种方法,能够巧妙地将这种愧疚感变成更有意义的思考。
我不再问自己“为什么我不能做到?”而是“为什么我没有做到?”
“不能”这个词暗含的意思就是不可能,也就是说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成功;而“没有”则意味着,我本可以做到,只不过这次没有成功而已。我本可以做出一些决定、采取某些行动,来帮助我们成功获得投资。
所以,“为什么我没有做到”这个问题会增强你的好奇心。它会让你不再盲目地自责,并让你从这次失败中学习经验。
这种转变会让你的心情更加愉悦。
有很多的可能性摆在我的面前:
1.重新招聘员工,假装自己没有失败过——这种做法是我们行业的传统。当然,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2.和以前一样,只是现在我要靠自己创作出更多的故事,慢慢地开展业务。
3.反思我所学到的一切,并尝试对以前的模式做出根本性的改变。
4.按下“暂停”一分钟,让自己喘口气。
第一种方案对我没有吸引力。除了假装没有失败的不诚实之外,我真的“不想放弃”这一条。
第二个选项很吸引人,因为我对Hardbound的发展前景依然乐观,那些投资人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错误的。但是,如果我选择了这一种,我可能需要把所有时间和精力花在创作新内容上,而不会有太多时间对刚经历的失败进行总结和学习。所以,我对这个选择持保留意见。
这样一来,我的短期计划有了眉目:将第三、第四两项结合起来。
我要花一分钟好好放松一下自己,当然也要好好对之前的经历进行思考。我会问自己,之前的过程中有哪些部分是正确的,而那些又是错误的。我要和那些比我更聪明的人交流,我要思考一些可能的方法来应对所面临的挑战。我很乐意改变——大部分情况下。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反馈或者建议,都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就是希望能够不断学习进步。
但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很清楚自己的目标:
我想用利用技术手段来讲故事,从而帮助人们开阔视野,加深共鸣,增长知识。
在我的脑海中,有这样一幅画面能够帮助理解:
我正在沙漠中驾车驶向远方的地平线。
对我来说,地平线代表着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过着所能获得的最好的生活。我关注的是智力和情感方面的进步。获得的进步越大,我就更接我的目标。
地平线就是这样,无论你走多远,不管你走多快,它总是会超出你的能力范围。没有永久的成功,没有目的地,适当的加速可能会让你感觉更好。
我还记得我们获得第一轮融资时的兴奋,也记得我们的首席技术官Joe加入时的激动,这些就好比我们在踩油门向前冲一样。以前都是我自己在一个小滑板上蹒跚前行,但现在我们一起早出了一辆汽车,用比以前更快的速度向地平线行驶。
如果我几年顺利拿到了他投资,我们就会把汽车变成一家小飞机。但是地平线仍然那么遥远,目的地也不知道在何方。但是,我们没能造出飞机,相反却耗干了汽油,而且车上只剩了我一个人。
是的,这种减速甚至停止太令人痛苦了,但是即便如此,我现在在做的正是我为这种窘境所设想的:手脚并用爬向地平线。很快,我就会站起来,开始走路。紧接着我就能利用所收集的材料再造出一个滑板。再之后,我也许会找到其他同病相怜的人加入我,又或者上天能够眷顾我让曾经共事的那些人再次走到一起。
即使这些都如预期一般发生了,无论我行进的多块,我都永远无法到达地平线。但是我知道我要去哪里,我也知道想去哪里的原因。
事实证明,知道这些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