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半生宕荡起伏,30岁就经历了从巅峰跌入谷底,并一度有“天要灭我”的感觉,却于10年后顽强地站了起来,身价一举超过500亿。50岁后,他以“大嘴巴”的雅号成为网络红人,粉丝800万,经常发点惊世骇俗的言论。他就是巨人网络董事长史玉柱。
一夜天堂,一夜地狱,昨天还是盈利4个多亿,转瞬间就负债2.5亿,换上谁,谁受得了?与他同时代的多少英雄人物在人生的下半场一败涂地,从此彻底淹没在历史尘埃中,为什么史玉柱却站了起来?
曾经沧海,方知江湖浩渺
30岁之前的史玉柱有多成功?我们可以罗列一堆数字。他是1980年安徽怀远的理科状元,浙大数学系的高材生,27岁就写出中文处理软件。
理工男都是书呆子?错!史玉柱可是我国会议营销的鼻祖,仅1991年春节后的一场会议,就收到3500万现金。一年后,这一数字是1.6亿,2年后,已经翻到3.6亿,巨人网络也一跃为我国第二大民营高科技企业。
是啊,这个身高1.80米,体重120斤的瘦长青年,30岁就成了国人心目中的创业英雄,1994年的“中国十大改革风云人物”。当时,有家知名媒体搞了个民意测验,问“你最崇拜的两个人是谁?”80%的受访者都回答,“一个是全球首富盖茨,另一个就是史玉柱。”
那个时候,只要史玉柱在中关村喊一嗓子,估计马上就会围过来500多个大学生!
下过地狱,方可体味凄凉
试问,1994年,有哪个企业家敢说要拥有自己的楼盘?史玉柱就敢,而且要盖78层的中国第一楼! 他没有吹牛,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盖18层或者38层,公司账上的现金完全可以支撑。问题是来一个领导参观,就要加10层。
其实,即便1997年巨人大厦未按期完工,只要有一家房地产商接盘,也完全可以过关。事实上,接盘侠也找到了,可就在修改好设计图,起草好合同,连政府配送的土地都批了的最后时刻,时任领导却突然退休。
你知道的,一切推倒重来,史玉柱就被那最后的一根稻草击垮了!
1998年前后,史玉柱被邀请参加央视录制的一期节目。其实也不叫录制节目,完全就是一场批判大会,他满脸尴尬地被一群观众冷嘲热讽,什么“人格存起缺陷”,“人性存在弱点”,什么“没有起码的常识”、“知识面非常窄”全来了,更把他打上“极端”、“偏激”的标签。
如果现场真的有地缝,史玉柱肯定毫不犹豫钻了进去。
内心强大,方会百折不挠
他想到过自杀,也尝试过,却发现祖国960万平方公里,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容得下他自杀。东到蓬莱、西到凉山,北到漠河、南到三亚,不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就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广袤。
最后一站是青藏高原。史玉柱想死在珠穆朗玛峰上,并为此付出了行动。他特意穿个冲锋衣,带跟麻绳就上了路,而且也没有请向导,再说他也根本没钱请夏尔巴人,所以刚刚爬到海拔5000米的冰川线时,就差点掉进悬崖。
那一刻,他清醒了。的确,自杀容易,可家人呢?老发苍苍的父母呢?还有陈国、费拥军等20多个一直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兄弟呢?人家从珠海一路跟到无锡,10多个月没领到过工资。
“必须活下去!”
从珠峰回来后,史玉柱就把自己关进一间小房间里,连续好几个月都不出屋,唯一的事情就是读书!读书!读书!读太平天国,读红军第五次反围剿,读长征。
正是从那些宫廷内斗,刀光剑影的历史片段中,史玉柱醍醐灌顶,对人性、对人生、对人伦有了全新的认识,“老史这个人,知道行事的边界在哪里,他的能量比普通老总强的是,即使有时候会过界,也能想办法把那条边界画到自己的脚前面。”
洞悉人性,方可一剑封喉
此后你知道的,史玉柱依靠脑白金和《征途》神奇般地重整旗鼓,不仅还清了债务,还成为拥有身价500亿的商业“巨人”。那么,他是如何通过洞察人性,一举扭转乾坤的呢?
1、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凡是研发团队真正重视消费者,走到消费者中间去搞研发,这种公司往往更容易成功。”史玉柱开发《征途》的时候,他从来不在乎专业的平台怎么说,只在乎大众的评价。
问题就来了,怎么才能知道大伙的评价呢?史玉柱的答案就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为开发《征途》,2003年,史玉柱在无锡疯狂玩《传奇》。因为他的等级只有30多级,所以分分钟被人干掉,直到史玉柱找到无锡级别最高的账号,愣是花3000元将那个70级的账号搞到手。
“打怪、砍怪,一砍砍到早上7点钟,有时候累得真的不想玩了,怎么办?就雇人刷怪。”
不过,某一天的凌晨1点多,史玉柱还是被一个65级的玩家打得落花流水,他一个电话打给盛大的陈老板,“老弟,怎样才能玩过?”陈老板实话实说,“装备更重要。”于是,史玉柱立马花10000块买了一套顶级装备,当时就把那小子打得满地找牙!
一年后,他就成了骨灰级玩家,“到手一个游戏,搭眼一瞅就知道哪些地方抓人,哪些地方烦人。”
所以,2004年11月18日,成立征途网络科技的时候,史玉柱要求开发团队往三个方向使劲,“要让玩家在《征途》上找到一种情绪释放的载体,爽到乐不思蜀,爽到甘心掏钱。”
首先,富人靠金钱,穷人靠劳动。史玉柱要赚有钱人的钱,让他们花钱买到一切,包括穷人的“拥护”和“友谊”,所以他的策略是不能让穷学生和亿万富翁在点卡面前平等。
对没钱的人,可以免费玩,带动社区人气。有了人气,史玉柱就可以更好地赚有钱人的钱。
其次,卖的是一种感觉。史玉柱放弃把游戏做得专业高端复杂的传统套路,而是倾向让小白玩家5分钟就可上手,他刻意在游戏中制造“荣耀”、“目标”、“互动”和“惊喜”,所有的设计都围绕这八个字展开,故事背景都是次要的。
所以,从这一点来讲,说史玉柱是网络游戏的鼻祖一点不为过。
最后是要让玩家上瘾。在印象阶段要抓人,在尝试阶段要提供足够友好的细节,并借助利益机制,撮合玩家之间建立“友谊”,而在整个游戏设计上,要让玩家一直有目标追,且不会感到无聊和空虚。总之,要让玩家沉溺于游戏之中,就像谈恋爱一样欲罢不能。
据说,史玉柱在开发《征途》的过程中与2000个玩家聊过天,每人至少2小时,对于玩家在网游中的激情、郁闷、义愤、心跳、欢畅、紧张、张狂等等复杂甚至对立的情绪,史玉柱了如指掌,最后终于悟出“永久免费,靠道具赚钱”的新套路。
2、语不惊人死不休。当时,宣传脑白金的全部软文都是史玉柱亲自操刀的,他的终极目标就是有效果,“厂家不认得什么十佳广告,他们只认销售额,能卖货就是好广告!”有时候为琢磨一个能够吸引眼球的创意,史玉柱要花上整整两三个小时!
不过,成名之作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却不是想出来的,而是问出来的。当初,他带着团队去公园做市调,问老年人想不想吃脑白金,一般都说想,但自己舍不得买,除非儿女送。
史玉柱猛然意识到,脑白金的消费者不是吃的人,而是买的人,产品的卖点也不是“补品”,而是“礼品”。从此,脑白金销路一马平川。
3、大恶到头就是大雅。1994年在珠海的时候,史玉柱财大气粗,与竞争对手抢市场主要靠砸钱,对手投入100万,他就敢投200万。
后来做脑白金时,账上连整版广告都付不起,史玉柱就改用农村包围城市的套路,“北上广深的超市里基本看不到脑白金,但是到了村镇的商店,最显眼的保健品就是脑白金。”
怎么回事?有钱人的父母也在农村啊!想想看,一到春节,那些写字楼的Richard、lisa,哪个不是分分钟变成“狗蛋”、“二丫”?
既然主战场在农村,推广方式也就要采用“群众路线。”此后,史玉柱主要通过街头发小广告、写软文报道、开健康常识讲座等形式,给当地市民灌输脑白金,尤其是雇佣大批农民搞地推,将海报、挂旗张贴得到处都是,甚至连农民的鸡舍、猪圈上都有。
即便后来有了钱,在电视上排广告也是非常讲究。他采用的是脉冲广告排期,每年2月至9月初,广告量很小,每年有两次高潮,“一是春节,一次是中秋。”中秋密度最大的是倒推10天,春节倒推20天,加在一起共30天。
这30天,史玉柱不惜血本,砸到让人烦,砸到小孩都能朗朗上口!到了后面,很多人老年人过春节的时候,没有听到“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的广告,心里就空荡荡的,等于没有过春节。
正是靠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营销方式,史玉柱在脑白金上一举赚到几十亿。2003年末,史玉柱将“脑白金”和“黄金搭档”的商标知识产权及75%的分销网络以11.7亿港币的价格卖给了四通电子。
其实,段永基自己都说过,“脑白金就技术含量来说,什么都不是。”想想看,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脑白金,史玉柱都能卖出十多亿,你说他怎么能不成功?
投入感情,方能赢得人心
经历了巨人公司的大起大落,史玉柱对人性、亲情、友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不再心高气傲,而是极其借地气,“大多数员工的使命是打工挣钱,养家糊口,员工没有对老板效忠的义务。”所以,他对员工投入了更多的感情!
2002年,老部下上海健特总经理陈国遭遇车祸,史玉柱当时正在兰州开会,撂下电话,连夜就飞回上海。“这件事是仅次于巨人倒掉的打击,全公司把业务都停掉处理后事。”以后每年清明,史玉柱和公司高层都要去给陈国扫墓祭奠。
陈国去世后,史玉柱将担子交给了刘伟。而刘伟加入巨人的时候,只是个普通的文秘。“她跟了我12年了,没在经济上犯过一回错,我自然非常相信她。”
史玉柱的管理精髓就是“精简总部,放开一线。”“脑白金”做到10个多亿,总部却只有十多个人。
他只给省级办事处的经理和副经理发工资,其他人的工资,每卖一箱脑白金,提成4%,省级经理用这4%给省级办事处和市级办事处的经理和副经理发工资。
巨人的固定工资在同行业中只处于中等,但浮动工资却相当多,“多劳多得”,所以巨人的一线员工成天跟打鸡血一样疯狂扑上市场!
有了钱之后,史玉柱决定对之前的2个多亿欠款做个了结,那也是他的一块心病!“这样,再做其他事会更踏实一点。”于是2001年2月6日《解放日报》第4版,上面醒目的印了两个20多厘米见方的大字“感谢”。
“感谢”下面,是史玉柱的感言:“十年前,巨人创造过辉煌;四年前,巨人跌入低谷;新世纪,巨人从上海复出……史玉柱真的重新站起来了。”还了2.5亿欠款,史玉柱逐步把失去的尊严,失去的人心一点点找了回来!
如今,史玉柱的标配是光头、墨镜、红白色运动服,并说剃光头的感觉很爽。他经常调侃自己,自称 “黑心资本家”。
作为一名微博粉丝接近800万的知名大V,他发表过很多有意思的言论,甚至就“屌丝”一词与一位知名娱乐人隔空对骂。
当然,史大嘴大多数都很正经。2017年5月20日,他向母校浙大捐赠了5000万元,用于数学科学的建设。史玉柱也以这种方式致敬自己的青春!
不过,行走江湖30多年,史玉柱也是毁誉参半。赞扬的人说他是当时无愧的企业家,而批评的人却认为,史玉柱对脑白金过度营销,《征途》游戏的冲突性过强,“代表着商业界的一种黑暗力量,不配称为成功企业家。”
最后,就让我们一起回味一下一位知名地产大佬对企业家精神的定义吧,“最重要的两条标准,一是创新或者叫敢闯敢试,二是坚持精神。一个人没有这种坚持、锲而不舍的精神,太圆滑或者太容易放弃,是不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