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新浪财经主办的“2017新浪金麒麟论坛”于11月22日在北京举办,主题为“思想改变中国”,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刘俏出席并演讲。
中国A股企业按照市值排名,前十大企业,九家是提供生产要素的,七家金融机构,两家能源企业。这跟过去四十年中国所遵循的发展模式、发展路径是完全匹配的,经过过去四十年的发展,我们有大量的大企业崛起了。但刘俏表示这些企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它“大”,但是不一定“伟大”。
有一点我们要思考,为什么中国的高速增长在过去四十年没有催生出伟大的企业?刘俏指出,原因非常多,例如我们在过去四十年急于完成工业革命,这种情况下速度、规模可能是压倒性的。但现在我们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新的时代、新的时期,这个时候因为过去四十年高速发展积累了一些结构性的问题,包括产能过剩,包括杠杆过高等等,“我们在延续过去的发展路径,在依靠过去形成的企业微观基础,让中国经济的发展很难以维系。”
这种情况下,他认为中国企业要开始一个新“长征”,因为未来可能是一种全新的金融液态,不再是巨无霸主导的时代,可能有很多业态、很多种类的金融机构来共同分享大蛋糕,同时对中国的实体经济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是到了我们重新塑造企业家精神的时候,是到了我们用创新创业的方式去重新思考、重新改造中国经济微观基础的时候了。”刘俏指出,而这里面,中国经济本身它所提供的需求来驱动的,以需求作为发起端对产业链进行整合的势能、动量是足够强大的。
“未来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如果我们秉承这样一种理念、信心,我想“思想改变中国”不会是简单的一个口号,它会变成中国发生的一个事实。”
以下为刘俏院长演讲实录:
尊敬的各位嘉宾,非常感谢有机会参加这个活动。我准备了一个非常长的PPT,时间关系就讲两点。
首先,我把核心要义给大家汇报一下。
我们现在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我个人感觉过去四十年我们走过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伟大的时代,有大量的数据来证明中国在过去四十年取得的经济成就。我不讲太多细节,大家可能比较关注的几个数据,像人均GDP从80年代初的200美金,到2016年的8000美金,高速铁路、高速公路里程数达到世界第一,现在出现了新的四大发明等等,这一切都是我们在过去四十年经济高歌猛进带来的结果。
因为我自己是做企业经营的,对企业和企业家比较关注。在中国的经济微观基础上,过去四十年最大的影响、成果在于我们看到了一批企业的崛起,包括国企改革取得的成就,大量的央企和地方国企在国内A股市场、海外上市。也包括过去我们看到的四代创业高峰,产生大量民营企业。
用一句话来讲微观基础的变化,过去四十年可能最大的变化在于中国大企业的崛起。全球500强企业96年中国有2家企业入榜,2017年109家企业入榜。加上在台湾地区的六家企业,大中国区115家企业进入全球最大的500强企业的名单里。美国今年是132家,去年是134家,中国跟美国的差距是17家。按照中国每年有6个竞争企业的数量的速度在追赶,到2020年,中国可能超过美国,成为全球大企业数量最多的国家。
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大企业的行业分布甚至包括股权分布,跟我们在过去四十年的经济成就、经济增长模式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因为过去四十年,基本上我们用的是投资拉动的模式,对生产力要素的需求量非常大,这种情况下,我们在提供要素的这些领域产生了大量大企业。
有一个有意思的对比,中国十大市值公司跟美国十大市值公司对比,右边是A股市场截止到去年年底,按照市值做的排名榜单,前十大企业,九家是提供生产要素的,七家金融机构,两家能源企业。这样一种分布情况,其实跟我们整个在过去四十年所遵循的发展模式、发展路径是完全匹配的,中国过去四十年带来的后果,我们有大量的大企业崛起了。但是这些企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它“大”,但是不一定“伟大”。
给大家汇报一个数字,我们在研究市场估值的时候特别喜欢讲一个财务指标叫“投资资本收益率叫ROIC”,这个指标是衡量一个国家、一个企业资本的使用效率。在这个分析里,中国18年A股上市公司平均的投资资本收益率是3%,意味着18年里中国最大的上市公司平均的1块钱带来的资本投资回报只有3分钱,这是不高的。背后带来一个启示,在企业的规模到达一定程度之后,中国经济发展或者微观基础应该做出一个新的变化,应该朝更有质量、更有效率去做转型。这种情况下,可能投资资本收益率就彰显出来了。
有一点我们要思考,为什么中国的高速增长在过去四十年没有催生出伟大的企业。原因非常多,我们在过去四十年急于完成工业革命,这种情况下速度、规模可能是压倒性的。但现在我们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新的时代、新的时期,这个时候因为过去四十年高速发展积累了一些结构性的问题,包括产能过剩,包括杠杆过高等等,我们在延续过去的发展路径,在依靠过去形成的企业微观基础,让中国经济的发展很难以维系。
关于中国经济未来场景的预测,基本上是基于推动增长在未来可能的分布情况来讨论的。经济学里常用的恒等式,增长率可以由投资率来拉动,也可以由投资资本收益率拉动。一个是横轴变量,另外一个是纵轴变量。这两个变量不同的取值,基本上决定了一个国家、一个经济体增长的速度。未来根据这两个变量,我们有24种场景。
第一种场景,投资率很高,投资回报也很高,中国经济将会有一个高速高质增长。这是一种可能性。另外一种可能性,我把它叫做现状,按照顺时针分析,相当于我们投资率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通过积极的财政政策或者货币政策,保持在一个比较高的水准,但同时我们的投资资本收益率没法提高。这种情况下,可能我们能通过一些比较积极的政策或者比较高的增长速度,让增长本身的质量是比较有限的。第三种场景,两个推动力量的表现都很疲弱,这种情况下,我们有相当的几率会陷入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第四种场景,各种新常态。我们把投资率降下来,但是中国经济的微观基础发生很大的变化,出现大量对资本使用效率非常高的一些企业,通过经济的投资资本收益率,可能比较少的资本注入就能获得比较合理的经济成长,而且质量比较优秀,这叫新常态。
大家看这四种场景,其实我们在十九大报告里讲到中国经济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基本上已经把这个含义表达出来了,未来我们的经济着力点不应该是横轴的投资率了,而应该是变成纵轴的投资资本收益率,而投资资本收益率反映在具体的微观围度,就是有一大批有杰出的商业模式,能够创造出满足社会需求的、人民对美好生活需要的产品的企业崛起,他们对资本有非常高的使用效率,这种前提下他们拉抬了中国经济发展的投资资本收益率。所以,大家看到最理想的场景是第四种场景,最可能实现的场景也是第四种场景,这是未来一段时间可能需要奋斗和努力的地方。
第二点,我们怎么改变微观基础,怎么重塑这个微观基础。
答案很简单,我个人感觉,对中国企业而言是一个新的“长征”开始了。假如我们第一次“长征”讲的是从没有到有,从小到大。第二次长征把它叫做“中国企业的2.0阶段”,已经是从大到伟大的变化。背后最大的一个推动力量是两点:第一,我们需要更多地去倚重我们的创业创新精神。另外一点,我们的企业家精神。我们未来的推动力量其实非常非常强有力,背后带来的势能本身,如果借助在企业家精神和创业创新上,未来的十年或者更长一段时间,我们看到中国企业微观基础重塑是完全可能的。比如2030年,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我做了一个相对比较保守的猜测,在保守背后所揭示的对经济的描述,对产业可能性的预期,都给我们足够的信心。假如我们能够遵循市场需求的需要,中国经济、中国企业是有非常好的发展空间的。
我举几个例子,第一个例子,对总量而言,十九大报告里虽然没有提GDP增长的速度这样一个指标,但是如果我们做一个相对比较保守的估测,未来一段时间我们保持5.5%的增长速度的话,大家可以看到很简单的一个预测,2030年我们的实际GDP回到了157万亿人民币,去年是74.4万亿,157万亿人民币作为一个基础,背后所蕴藏的市场机会跟产业机会是非常具像的。比如金融,现在整个金融资产的规模大概是GDP的3.7倍。假如到2030年金融资产的规模达到GDP的4倍,因为现在美国的水平是5倍多接近6倍。中国到2030年,12年后,我们的金融资产的规模达到GDP的4倍,就意味这中国到2030年整个金融体系所产生的金融资产的规模应该是600万亿。600万亿是什么概念?去年建行的资产规模应该是20万亿,工行可能到23万亿,但我们讨论的是600万亿的概念,意味着在过去的12年,中国在这个领域有很大的发展机会。
我们看到的可能是一种全新的金融液态,不再是巨无霸主导的时代,可能有很多业态、很多种类的金融机构来共同分享这600万亿的大蛋糕,同时对中国的实体经济提供强有力的支持。这是一个产业的例子。
另外一个产业的例子,比如新消费。大家思考这样一个场景,到2030年,整个中国90年以后出生的人口数量将达到4亿,几乎相当于整个欧盟的人口总数。12年之后我们有4个亿的人口,年龄在40岁以下,是消费的主力群体。而且这4亿人口里,还有2亿人是受过高等教育。大家可以猜测一下,2亿受过高等教育的劳动力人口,4个亿的消费市场,再加上80后、70后、60后、50后、40后、30后,形成这样一个强大的消费市场,他们对美好生活的需求本身,他们有什么样的方式来驱动产业调整、产业重塑,驱动中国经济在效益上的提升。未来的一切将在12年后发生,对微观经济的重塑会带来多么深刻的影响?这一切也是大家可以思考的问题。而这种变化本身其实正在看到。
再举两个小例子,我个人比较关注电影票房市场。前天公布了2017年一个还没有完全结束的年度的中国电影票房大概是500亿人民币,而这个数字在十年前,2007、2008年大概是30亿的水平。从30亿到500亿,中国需要十年时间就已经完成了。背后是什么原因呢?跟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是相关的。大家猜测一下,再给中国12年时间,到2030年,我们有多少行业有可能会发生这样井喷式的成长?这背后对中国的企业家和中国的企业意味着什么?对中国经济的微观基础又意味着什么?
结论是什么呢?我个人感觉,是到了我们重新塑造企业家精神的时候,是到了我们用创新创业的方式去重新思考、重新改造中国经济微观基础的时候了。而这里面,中国经济本身它所提供的需求来驱动的,以需求作为发起端对产业链进行整合的势能、动量是足够强大的。所以,对未来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如果我们秉承这样一种理念、信心,我想“思想改变中国”不会是简单的一个口号,它会变成中国发生的一个事实。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