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斗鱼和彼斗鱼

陈少杰说斗鱼这东西凶猛好斗，两雄相见必有一死，符合创业的心气。后来一位北京的顽主告诉记者，陈少杰说的不全对。

斗鱼这种鱼不只是好斗，还有好养活、难繁殖两个特点。

此斗鱼和彼斗鱼

“斗鱼”通常指泰国斗鱼，丝足鲈科的一种淡水小鱼。鳞色艳丽，好斗，好养但难繁殖。

（泰国斗鱼）

和大多鱼类不同，斗鱼除了主鳃还有个辅助呼吸器官：迷鳃。迷鳃内多血管，可以吸收鱼口内空气中的氧。

这鱼不善社交，繁殖难度高。生殖期的雄鱼会在雌鱼周围吐泡建巢，巢不够大无法吸引伴侣，雌鱼体型过小，还会被雄鱼攻击致死。

斗鱼直播也是这样，内容花哨，好争，有些实力，但后劲常被质疑。

（斗鱼直播）

从2014年开始，斗鱼直播在秀场节目丛生的直播市场里提出以游戏内容为主的思路。先后签下阿冷、张大仙、纳豆等来自陌陌、企鹅直播、B站等平台的人气主播。连续两年以3000万元、1500万元的高价，买下LPL、KPL等国内头部电竞赛事的转播权。被业内戏称为扩展速度最快、最敢烧钱的直播平台之一。

尽管头部主播资源占优，其收入依旧以用户打赏、融资、广告为主，常在昂贵的主播签约、带宽成本下入不敷出。

（斗鱼直播融资记录）

过去4年间，斗鱼共完成6轮融资，总额过70亿元。这是腾讯、招商国际、红杉等知名互联网公司和投资商给斗鱼的氧气和饲料，养出了高带宽、多明星主播和多档PGC内容，形成了线上的用户基础，其注册用户数在2017年达到2亿。

但直播市场的鱼缸始终的是缺氧少食的。据中国演出娱乐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末，全国只存下200多家主营直播业务的公司，与2016年的“千播大战”相比呈断崖式下滑。

（千播大战时期的直播软件部分搜索结果）

变现模式单一、内容成本高、分成体系混乱、产业链不完整等原因让多数直播平台处在亏损状态。在一缸低氧少食的水里，只有能用嘴呼吸，更杂食的鱼能活下来。

于是陌陌以社交属性的全民直播降低内容成本，增加了短视频等内容，靠着广告、内容付费率先在2016年Q4实现数亿元的盈利。因缺少社交属性，“节流”未遂的斗鱼在2017年也开始尝试新的现金和用户获取途径，想长出一个“迷鳃”。

这个迷鳃，就是斗鱼嘉年华。

3天吸五千万人民币的迷鳃

斗鱼嘉年华是一场以主播为核心，拉其他厂商和观众来露天公园里玩几天的线下活动，广告赞助、展位销售是两个主要收入来源。

（2018斗鱼直播节）

2018年4月底，斗鱼嘉年华更名为国际武汉斗鱼直播节，从一个公司的线下乐园，变成地方文化节，用户定位更大众，和政府的合作也更密切。

这次斗鱼直播节依旧选在江滩公园举办，时间是五一假期，占地面积45万平方米，是上一届的三倍。场地之外，武汉政府在配套设施、宣传等方面给斗鱼以多面的支持。

会场的安保、医疗点设置的间隔大约是300米左右，信号车也从去年的一辆电信车，增派了联通、移动的。宣传方面，据武汉本地游客反映，斗鱼直播节的广告从4月开始，覆盖了本地电视台、广播电台、公交站牌、路灯广告等多个投放场所。

（现场部分展位分布）

按照官方数据，2018年斗鱼直播节到场游客量约52万，不算赠票，3天的门票收入约1970万元。现场小型展位约110个，大型舞台或展位约20个，按照面积、位置、展位材质等差异分为不同的价位。其中价格最低的9平米小展位售价3万元，大型舞台展位在200-1000平米之间，售价为二十万元到二百万元不等。

以平均价格算，展位招商所获收入在2300万元以上，再加上首席广告商福特汽车的500万元广告费，斗鱼直播节在3天内的收入可能接近5000万元，大概是虎牙2017全年收入的四十分之一。

在4月29日下午，媒体休息室的外面，一对年近65岁的武汉本地夫妇告诉记者，从2017年开始，他们在子女的指引下开始关注直播内容，在闲暇时间通过斗鱼TV观看一些音乐类节目，最常看的主播是冯提莫。

其他入场游客也包括大量的武汉本地居民，大多数人认为，直播节的观感和音乐节、美食节相似，游客可以来到熟悉的江滩公园，以38元的价格参加诸多厂商的活动，拿到各类奖品，休息时间可到饮食区休息，晚间也可观看主舞台的音乐、歌舞表演。

（傍晚来江滩公园遛弯的本地游客）

如果适逢节假日，直播节可以是多数不愿远行的本地人消遣的好去处。这些人可能不是直播用户，但会因为线下活动认识并关注斗鱼。毕竟，有些诱人的奖品，需要扫码注册或关注直播间才能领取。

此外，政府支持和文化节的设定，也让一些普通游客意识到，斗鱼大概是和福特、周黑鸭一类的“正经”公司，直播文化，也可以是主旋律的大众文化。不抵触，也是接受的一部分。

由参与度决定的籽儿和镚儿

北京玩蝈蝈的师傅们有句老话，“镚儿的不比籽儿的”，大概意思是玩蝈蝈、油葫芦一类的叫虫，得从卵开始养，花钱买的成品成色不能控制，到手了也难活长。

其实玩泰国斗鱼的也多有关于鱼苗来源的烦恼，因为这鱼种的交配过程极不合理，雄鱼多是以巢相诱，雌鱼在整个繁殖过程中参与感较低，如果配对失误，雌鱼多会被攻击致死，雄鱼在争斗中蹭掉了鳞影响品相也是件大事。

对于斗鱼直播来说，所谓的繁衍行为，多是指内容和商业价值的衍生。当然，商业上的事比雌雄结合复杂的多，在斗鱼直播的“繁衍”里，有斗鱼、主播、用户、合作厂商等多个参与者。给平台增加后劲，多是用提高参与者的参与度来实现。

2017年以前，主播多通过经纪公司或个人与斗鱼签约，主要工作即为平台生产内容，内容方向由平台把控，主播直播间和个人经营由超管和经纪公司主导。而用户可以做的事就是为主播提供打赏，给平台创造收入。整个体系内的权力等级明显，各取所需，但合作程度不深。

（冯提莫的粉丝团）

在2018年的斗鱼直播节上，先前由经纪公司组织的粉丝应援被核心粉丝自发组织所取代。

（陈一发儿的粉丝在向游客发放礼品）

从28日起，如冯提莫、陈一发儿、阿冷、女流等主播的核心粉丝开始将应援的手提袋、服装、扇子等礼品运至江滩公园，自行选定位置并发布群通知、宣传页等宣传信息，有秩序地向轻度的粉丝和普通游客发放礼品，并介绍主播信息和近三天的表演流程。

核心粉丝为主播运营粉丝社区和线下宣传，提高了用户的参与度，也能保障用户和平台的粘性。

另一方面，如女流、超级小杰等主播在采访中表示，从2017年开始，主机区的游戏主播会自行组织一些讨论会，挑选优质的游戏内容和平台PGC节目的方案，生成一段时期内的内容计划，交由斗鱼官方参考，目前已成功落地数个方案。

（主机游戏主播超级小杰）

其中超级小杰是技术岗位出身，在从事直播工作的几年里，一直认为网络直播的产业链不够完善，如硬件等技术层面鲜有专业的支持。于是2017年初，小杰成立了自己的直播技术解决方案公司，为直播节目的线上、线下活动提供硬件、网络加速方面的服务，启动资金为300万元，由斗鱼直播独家投资。

目前，小杰的公司已有60余人，与国内数十家公司有业务往来，预计在今明两年启动下一轮融资。本届斗鱼节的主机游戏舞台，也是由小杰的公司全权负责硬件搭建和转播。

小杰认为，在观众、主播的参与度获得提升之后，直播的产业链会逐渐完善，用户、主播和平台可能会催生出更好的内容，让直播更健康、走得更远一点。

在斗鱼直播节结束后的第一天，虎牙开始了上市路演，确定于5月11在纽交所上市，发行价格区间将在10美元至12美元之间。

不知道再过几个月，斗鱼又能在香港翻起多大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