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 发币国会听证：议员批评，议员愤怒，议员拦不住

自 6 月 17 日 Facebook 发布 Libra（数字货币）白皮书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期间，关于 Libra 和 Calibra 的批评和质疑一刻也不曾中断。

7 月 3 日，美国众议院财政服务委员会致函 Facebook 高管，要求立即停止 Libra/Calibra 的所有工作，表示 Libra/Calibra 会助长一个新的以瑞士为中心的全球金融体系，并且挑战美国的货币政策和美元地位。第二天，Libra 项目负责人 David Marcus 以长文 Libra, 2 weeks in 回应，称 Facebook 仅仅是通过 Calibra 成为 28 家创始节点之一，不会控制 Libra 清算网络、货币储备。但显然，Marcus 的回应效果非常有限。

上周，特朗普在推特上连发三条推文质疑 Libra，「Libra 项目很难站稳脚跟，也没有什么可靠性，如果 Facebook 和其他公司想成为银行，它们必须拿到新的银行牌照并受到银行规章的约束。」美联储的主席罗姆·鲍威也认为，Libra 掀起了外界的担忧，包括隐私、洗钱、消费者保护和金融稳定等。事实上，类似的担忧已经波及到除了美国之外的全球监管机构。

美东时间 7 月 16 日和 17 日，Marcus 出席了参议院银行住房和城市事物委员会和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各自举办的两场听证会。两天共计七个多小时的听证，Marcus 没比去年的扎克伯格好过到哪里去。

对比参议院银行住房和城市事物委员会主席 Mike Crapo 温和的开场白，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 Maxine Waters 言辞犀利，「我非常担忧 Facebook 的计划，如果 Facebook 的计划实现，Facebook 和其合作伙伴拥有的巨大的经济实力，可能会破坏主权货币和政府的稳定。」

参议院银行住房和城市事物委员会主席 Mike Crapo | 视觉中国

请回答，David Marcus

连续两天的听证会难免反复提到颇受关注和敏感的话题，不过相比去年的表现，这一次议员们显然有备而来，有些问题直指要害，一度让 Marcus 不知所措。比如议员安·瓦格纳（Ann Wagner）坦言，「我担心，2020 年 Libra 上市对美国金融安全、全球金融体系、全球用户隐私、金融犯罪和国际人权造成影响，而外界对于这种影响已经麻木了。」

1、Libra 到底是什么？

「Libra 是什么？」议员 Patrick McHenry 问道，他认为 Libra 是证券、商品还是 ETF（交易所交易基金）。Marcus 表示他不认为 Libra 是证券或者 ETF，并认为 Libra 可以被视为一种商品。Marcus 强调，Libra/Calibra 都不打算与银行竞争，Libra 更像一个支付工具（payment tool），类似于 Venmo 和 PayPal。Marcus 也默认了将与支付宝、微信竞争。

「告诉我 Libra 不会损害主权货币和央行的权利。或者，削弱央行并且提供摆脱央行的更大的自由。这是关键吗？」议员 Andy Barr 提问到。Marcus 表示，「我想得非常清楚，我们不想与美元或者其他主权货币竞争。我们最疯狂的设想，也不会接近你提到的任何货币的规模。」

Marcus 的证词中写道，Libra 储备纳入的货币将受其政府货币政策约束，政府将继续掌控这些政策。Libra 将与美联储和其他中央银行合作，确保 Libra 不与主权货币竞争或干预货币政策。货币政策属于中央银行的职权范围。

2、如何监管 Libra？

「为什么将 Libra 设在瑞士？」多位议员认为 Libra 想由此逃避美国监管。不过 Marcus 予以了否认，他表示瑞士是国际清算银行等国际金融集团的所在地。Marcus 在证词中写道，「出于数据和隐私保护的目的，瑞士联邦数据保护与信息委员会（FDPIC）将是 Libra 的隐私监管机构。」不过，7 月 16 日 FDPIC 发言人兼通信主管 Hugo Wyler 告知 CNBC，Libra 尚未与 FDPIC 联系。

被问及是否同意 Libra 的暂停开发，Marcus 没有给出直接回答。但他明确一点，在完全解决监管问题并获得适当的批准之前，Facebook 不会发行 Libra 数字货币。

目前 Libra 协会有 28 家成员，且每位成员拥有一票。「如果 Facebook 收购 Libra 协会的成员，那么意味着 Facebook 有了更多控制权吗？」Marcus 表示否认，没有成员能够获得超过 1 票的投票权。Marcus 也表示，政府机构目前没有在成员邀请之列，随着 Libra 协会多元化，未来也许有政府机构的加入。

3、Facebook 是否保障用户数据隐私？

多位议员提到了一个问题：Libra /Calibra 会获取哪些用户数据，以及是否会与 Facebook 共享？Marcus 表示用户不能使用 Facebook 账户访问 Calibra，必须用政府颁发的 ID 创建一个单独的账户，以符合反洗钱条例。

Marcus 还表示，Calibra 根本无意商业化用户数据。他说明 Calibra 营收的两种方式，Facebook 中有 9000 万中小型企业，通过 Facebook 它们可以与用户进行更直接的交易，这将有助于小企业扩张，最终购买更多 Facebook 广告；未来，随着用户对 Calibra 越来越信任，Calibra 可以提供额外的金融服务，如借贷等等。

没学会走，就想跑

议员 Carolyn Maloney（卡罗琳·马洛尼）问 Marcus 在全面发行 Libra 之前，是否会承诺对 Libra 进行一次小型试点测试，涉及不超过 100 万用户，并由美联储和 SEC 监管。不过 Marcus 拒绝了此提议，表示「将继续与监管机构和负责处理 Maloney 所提出的问题的 G7 工作组合作。」「我认为你根本不应该推出一种新货币。」Maloney 颇感「失望」。

面对议员们的诘问，Marcus 并没有同意将 Libra/Calibra 项目暂停的提议，并且也表示项目仍然在非常早期的阶段，所以仍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难题。比如 Marcus 称 Libra 协会章程仍在批准之中，一旦批准后将予以公布。

开场证词中，Marcus 表达了这样一种观点，数字货币领域是美国的一个机会。如果美国不把握住，美国消费者比其他国家消费者体验差，美国支付系统公司竞争力不如海外同行，而这对美国来说是一种「威胁」。不过国会显然不买账，议员 Patrick McHenry 称，「在我们输给世界其他地方之前，共和党人随时准备与创新者合作，在美国发展「负责任」的技术。」

27 亿月活用户，覆盖超过 130 个国家，换句话说，只有 Facebook 有如此能力推出无国界的加密货币。正如 Facebook 前员工，Cobo 联合创始人蒋长浩此前表示，「Facebook 已经建立了全世界范围内最大的社交网络，这是 Facebook 做这件事本身的动力，但是 Facebook 还有更大价值的应用场景没有得到发挥和实现。尤其是在中国，像微信支付，把社交网络和价值网络，金融网络结合起来的一些应用场景。」

根据白皮书，整个 Libra 系统由三部分组成：Libra 区块链，Libra 资产储备以及 Libra 协会。Libra 协会是 Libra 稳定币与其他现有稳定币的最大差别，以及 Libra 去中心化的保障。随着 Libra 协会的扩张，Libra 会随着新加入的节点运营商扩展到各个法币市场，「当 Libra 的支付场景越来越丰富的时候，冲击到实体生活场景就一定程度上开始冲击到主权货币的地位了。相对来讲，冲击比较大的还是本国金融基础设施比较落后或者监管比较弱的国家。」蒋长浩表示。

这就是各国央行不得不面对的状况，即便 Marcus 表示 Libra 和 Calibra 不打算与银行竞争。

在这两场关于 Libra/Calibra 的听证会上，Facebook 成为被反复点名批评的「差生」。议员 Brad Sherman 直指扎克伯格需要直面国会，Libra 对美国的伤害堪比 9/11，为毒贩、逃避制裁者提供了便利。表达愤慨之后，Sherman 没有对 Marcus 提出任何问题。

类似的情况在这两场听证会上演。过去一年的丑闻已经让国会对 Facebook 和扎克伯格失去了信心，他们认为 Facebook 对于数据隐私的无作为会牵扯到 Libra 上。

议员 Martha McSally 表示，「我不相信 Facebook，数据泄露，未经授权收集用户数据，修改隐私，Facebook 问题一个接一个，我不相信你们。现在 Facebook 又跟 Libra 一起推出新的商业模式，虽然我已经收到关于 Libra 隐私承诺的文档。但是我如何相信你们？」Libra 能否顺利发布，Facebook 成为最重要的考量，至少在国会看来，Facebook 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发布 Libra 简直就是还没有学会如何走路，就想跑步。

Libra 的推进必然不会一帆风顺。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表示，将会讨论起草一项法案 Keep Big Tech Out of Finance Act（让大型科技公司远离金融领域），它将阻止类似 Facebook 的科技巨头成为金融机构，阻止它们创建数字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