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死辱母者”的无期徒刑和血腥的数千亿催收生意

3月25日的微博和朋友圈是愤怒的。南方周末的一篇《刺死辱母者》刺痛了所有人的神经。我不能想象22岁的于欢在看到警察说完一句“讨债可以，不能打人”之后转身离去的背影时，内心是绝望？愤怒？还是悲哀和心死？

据南方周末的报道，经历了长达一小时的辱骂、抽耳光、鞋子捂嘴等凌辱后，11名催债人之一杜志浩脱下裤子，当着于欢的面，用极端手段污辱他的妈妈苏银霞。在民警说完不能打人便离去后，情绪几近崩溃的于欢往外冲未果，混乱中，从桌子上摸出一把刀向暴力催债者们乱捅，四人中刀，一人死亡。

而在2月17日，山东省聊城市中级法院一审以故意伤害罪判处于欢无期徒刑。一个自媒体发文《我恳求判“刺死辱母者”无罪》，我想，大家都会说一句“我附议”。如果警察看着人民走向绝境而无动于衷，如果法律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告诉老百姓什么叫坐以待毙，那国将焉附？民将焉附？

借了135万，还了254万，已经还了超过36%年息的本息。所谓的17万还没还，难道不违法，不属于敲诈勒索？受影视剧的影响，潜意识里，我们都会将催债与暴力和黑社会联系起来，在这起案件中，诚然如此。但在互联网＋的大潮下，互联网催收衍生出了另一种暴力。

而由于逼债而引发的于欢一案，也不由得让人正视债务催收市场的监管问题。

数千亿的催收市场

2013年起，互联网金融野蛮生长，在冲量为先的思路导向下，一些网贷平台坏账频出，加上我国征信体系不完善的原因，催收机构们从此间嗅到了金钱和机会的味道。据不完全统计，仅2016年上线的互联网催收平台就有人人催、催催宝、爱催收等十余个。

以人人催为例，它是一个采用了互联网众包模式的债务催收平台，具有催收能力和催收意愿的个人都可以成为合作催收员，在借贷宝平台上抢逾期债务单进行催收，获得酬金。

在一篇描述人人催模式的文章中，作者拿出了美国债务催收的数据，并预估催收在中国将是数千亿级别的市场。不过，为避免催收过程中出现虐待和欺骗等行为，美国出台了《公平债务催收作业法》，以此保障欠债者的权益。该项法规规定，债务追讨员不可在不方便的时间地点联系债务人，如果8点之前或晚上9点之后，要经得债务人的同意。

而在中国，催收市场尚在野蛮生长期。据一本财经报道，国内的催收市场已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具体为：前端，黑客收集欠债人数据，只需400元，便可实时定位；中端，电催员先通过电话、短信“温柔”告知后，就使用“呼死你”等软件，打到欠款人手机瘫痪，甚至打给欠款人的所有亲朋好友；后端，“带着大金链子，满身纹身”的人，泼油漆、把欠款人拉进面包车“囚禁”……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催收行为也需要有监管，无下限的催收方式必须受到法规的严令禁止。当然，这个法规要有力有效。要是所有的欠债人都遭遇于欢一样的叫民警不应，叫法律不灵，那社会将陷入失控状态。

扭曲可憎的催收行业

绿色催收已被金钱的诱惑拖下了水。2016年，此起彼伏的大学生裸条催收事件为人们印象中的催收行业增加了新的暴力方式。

所谓“裸条借贷”，就是高利贷团伙通过网贷平台向大学生提供“裸条放款”。这部分的借贷者多为女性，她们以手持身份证的裸体自拍照及视频替代借条，抵押给放贷人。媒体的不断曝光及相关的政策并未扼杀这种现象，各种放贷QQ群，在不断地招揽生意。据京华时报报道，有人建群安排无法按期还款的贷款人“肉偿”，即以性交易偿还欠款。

而在一些QQ群内，女大学生裸条借贷的照片已经成为不法分子的牟利工具。据悉，出售新旧女大学生手持裸照600张和女大学生视频90部，旧的20元，新的30元，有视频录制可验证真假。

去年，借贷宝10G女大学生裸照和视频压缩包泄露，女大学生无力偿还60万元网贷跳楼自杀等新闻一次次将校园网贷推上风口浪尖。然而，情况并未有所改观。

除了裸条催收，暴力催收依旧是主力军，其手段伴随着骚扰、胁迫、恐吓甚至是破坏和犯罪等不稳定因素。而在利诱之下，更极端的催收方式也开始露头。据一本财经消息，一群艾滋病人组成的催债队，已将业务发展到大江南北。“前几年，湖南一个大老板欠了巨额欠款，他带领十几个队员闯入老板办公室，亮出小红本，其威慑力，‘比啥证都好使’，所有的人像避瘟疫一样缩到一边。”

拿裸贷来说，基本是在明知对方不具备还款能力的情况下，还要借钱给对方，本身动机不纯。治理催收乱象，应该从治理网贷为入口，贷前的审查和尽调应该为基本项。而裸贷的存在，其所谓的“贷”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为了催收而放贷，是何居心自不必多言。

叔本华说，“人们给同类施加痛苦并无其他原因，仅仅是出于恶意。在所有的动物中，唯有人这么做”。于欢事件和恶意的催收手段向我们印证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