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琴:一个女企业家的自白

高小琴:一个女企业家的自白

2017-04-29 11:46占莎 新芽记者
我一直坚信,这是一个爱拼才会赢的时代,你不让别人流血泪,别人就会让你流血泪。我留够了血泪。我其实不怕死,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在得知祁同伟的死讯后,我其实是想跟着他一起去的。

离开老家湖心岛的那一刻,我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很多人都问我,可曾后悔过?就像高育良说的一样,后悔有什么用。而且,我的前半生,弯弯绕绕,我甚至不知道,应该从哪一刻后悔起。

在老家的时候,我和妹妹连鞋子都没得穿,如果我们当时没有遇到杜伯仲,未来会是怎样的呢?穷,无尽的贫穷,我们可能一辈子也没鞋穿,甚至食不果腹。

我们上当了,杜伯仲并非善人,从看到我们的时候,他就动了坏心思。就说嘛,这辈子,谁都靠不了,只能靠自己。

我该后悔什么呢?在遇到祁同伟前的每一刻,都是风刀霜剑严相逼,我拿什么抗争?除了这残破的躯体。现在想来,我唯一欣慰的是,我跟妹妹是双胞胎,那些色鬼们分不清我们谁是谁,这使得我能时时刻刻地冲在前面保护妹妹。

直到我遇到了祁同伟。虽说我是被杜总和赵瑞龙他们刻意“送给”祁同伟的,但我们俩的感情是真的。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便从对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我理解他的骄傲,他也理解我的一切。

我们都受够了被别人玩弄于鼓掌间。祁同伟说,他这一生有两次不甘愿的下跪,第一次是给粱璐下跪求婚,这一跪让他的自尊心崩塌了,他也由此踩上了政坛的高梯;第二次是给赵家哭坟,这一跪,跪来了平步青云。他想跳脱这种哈巴着别人的境地,我也是。我需要强大起来,有话语权,而不再是权贵们的玩物。4年,3次流产,够了,我要用钱抛却过往,买下“说不”的权利。

跟了祁同伟后,我终于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十年间,在祁同伟的帮助下,我创造了上百亿的王国——山水庄园。在跟陆亦可谈话时,我告诉她,能有今天的位置,是靠我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除了能力之外,我什么都没有,我挺为自己自豪的。

她当时笑得很不屑。我又何尝不羡慕她,我跟她说,“陆处长,您的母亲是法官,您的父亲是军队的干部,您生活在一个可以帮你安排一切的权贵家庭”,这都是真心话。而我,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只有站得更高,才能不受欺负。

大风厂那块价值10亿元的地是块肥肉,那么多政商名流在我们这儿唱歌、打球、“学英语”,我自然听闻了这块地的价值会随着新城开发而飞涨。当时,蔡成功以质押股权的方式,向我们山水集团借了5000万元过桥资金。双方约定,不能按期还款,股权就归山水集团。

赵瑞龙和祁同伟都持有山水集团的股份,我们当然有的是办法让蔡成功还不起款。最终,通过贿赂和施压,不让欧阳菁批贷款给蔡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股权落入我们山水集团手中。

在过去的十年里,这样倚强凭权、巧取豪夺的方式,我们用过很多次,我已经习惯了,也麻木了。

但是,我没有料到,走了这么多夜路,我们在这儿“湿鞋”了。蔡成功私自将股权质押,工人们不愿意,以致于有了后来的强拆和烧伤人事件发生。其实,从丁一珍逃走的那一刻,我们这个圈子的转折就开始了。毕竟,牵一发、动全身。

我其实不怕死,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在得知祁同伟的死讯后,我其实是想跟着他一起去的,但我想到了我们的孩子。这些年,一直是妹妹在带着他,我都没怎么见过他呢。

我一直坚信,这是一个爱拼才会赢的时代,你不让别人流血泪,别人就会让你流血泪。我留够了血泪。

我的山水集团,从一开始就跟特殊权利群体,捆绑在了一起。我看冯仑说过,“处理好政商关系,两个字,一个是亲,亲密、亲切;二是清,干净、清爽,干干净净,但是要自然。只有把握好这个政商关系的尺度,民营企业才能走向未来。”我做到了亲,却做不到清。

马云也说,和政府要相爱,但不要结婚。可是,我从一开始,就撇不清政商关系,做了公安厅厅长祁同伟的情人。还和他有了孩子。

我这一生,应该怎么说呢。绝望过、希望过,被欺负过,也欺负过别人。他们都说我是汉东的阿庆嫂,我没有办法。那些酒前正人君子,酒后流氓习气的腐败分子、那些站在正义的天平俯视我并拼力想让我哭的人,我都得应付,我要时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你可曾知道,为了跟侯亮平唱那一曲智斗,我花了三天时间做功课。

我累了,唯一懂我、不看低我的祁同伟死了。我只想刑满释放的那天,我的孩子能认我,不埋怨我。

如果真有来生,我还有机会经商,我也想做个清清白白的商人,这样,不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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