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叫兽离职的25岁，和百度失去的这一年

昨天，百度的最年轻VP李叫兽辞职了。他在朋友圈表示，“百度提供给我的，远大于我能贡献与回馈的。”

李靖所言非虚。一封内部邮件显示，他领导的部门去年绩效没达标。他们开发的工具，效果、点击增量和贡献的公司收入全都是负数。换句话说，李靖反而拖累了公司。加上之前李靖擅改KPI，被内部调查的风波，这个上百人的部门终于走到了尽头。

有趣的是，尽管入职时不被看好，李靖离职时却收获了满满一波祝福。

罗超说，人家25岁把公司卖一个亿，已经很牛逼了，胡玮炜也不过套现一个亿。卢诗翰说，百度给他VP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百度的智能学习战略。三节课说，这位“朋友”热忱仍在，值得关注的是百度在移动互联网失势了。

在这一年中，25岁的李靖经历了什么？百度又为何焦虑，以致打脸裁撤这位备受关注的VP？

李叫兽在百度做了什么

李靖在百度的职责经历过两次调整。他原本属于手百和Feed事业部，对沈科负责，沈科对管搜索的向海龙负责，向海龙对陆奇负责，陆奇对李彦宏负责。

在最后一次调整后，李靖成为了手百和Feed产品部、手百策略部门的负责人，并在很大程度上能越级汇报。有说法认为，李彦宏对手百不够满意，想让有冲劲的年轻人试试。

可以说，李靖在百度并非束手束脚，最辉煌时曾管理五六百人。

总体来说，李靖负责的业务十分聚焦：为信息流产品提供广告创意服务。

界面新闻曾梳理过李靖部门的产品，最高曾达到30个之多：与检索部门合作的千人千面落地页、标题的自动优化和改写、使用词包替换广告主的创意元素、使用方法论增加广告文案的创意效果、落地页优化，手百品牌创意楼上楼等。

简单地说，当广告主选择在信息流投放广告，他给出的可能是一个“完形填空”一样不完整的句子，其中缺失的信息会由百度根据受众自动补全。

同样是一条招聘信息，有人可能更关注“高薪”，有人更关注“北上广”，有人更关注“上升空间”，他们会在百度信息流里看到完全不同的广告，每一个都正戳痛点。甚至连标题、图片本身，都根据他们口味定制。

设想非常美妙，许多人都认为这值得一做。但现实是，这些工具效果很不好，最终保留下来的不过两三个。

对此，李靖的合伙人李博文还是比较乐观的。他认为，即使工具带来了点击率的提升，但所有人都用这个大数据平台挖到了好点子，创意就会同质化，导致效果降低。换言之，测试数据的失败，并不意味着“智能创意”应用于信息流广告本身就是错的。

但在外界看来，这确是百度的失败。自媒体人卢诗翰说：“谷歌当年开发阿尔法狗的，可不是一群围棋专家。”百度让擅长营销的李叫兽去做“智能学习”系统，是不是意味着，百度自己也不太知道技术路线应该怎么走？他猜测，百度甚至都没摸到自主学习的路径。

更要命的是，它原本应该接棒百度的dsp广告，成为流量变现的新形式。李叫兽入职一年，百度也错失了一年的时机。

值得一提，当年百度挖李叫兽，确实看似绝望之举。李叫兽一直被认为“名气大于实力”，虽有爆款文和360、南孚的经历加身，却被普遍认为“不懂实战”。百度请他，决心和表态大于实战意义，一如当年Robin去荒野跟贝爷玩泥巴。

如今，无数人发问李彦宏，“当年看李叫兽的鸡汤文，后悔了吗？”焦头烂额的他，估计没时间回应。

百度的焦虑：信息流

李彦宏重提“信息流”，不是第一次了。信息流对百度到底意味着什么，它又为何焦虑？

简单地说，信息流正改变内容分发的方式，从百度手中夺走流量。

在旧时代，人们听说“李叫兽”辞职，应该去主动搜索这几个字，然后看到百度在搜索结果中呈现的广告。在算法分发时代，这种主动性大大削弱了。人们被算法摸了个底掉，完全有可能在一无所知时，就被今日头条主动推送了一篇文章，从而知道了事情全貌，不再有动力搜索了。

对百度来说，没人搜索就意味着，传统的广告形式受众减少。它要么自己拥抱信息流，要么一点点被今日头条蚕食广告业务。以长远眼光看，信息流的受众确实比主动搜索更大。信息流广告已成大势所趋。知乎是社交派的代表，如今在用户答案里玩命插广告。算法派的今日头条自不必说。但它们的用户，对广告的容忍程度却高得多（百度却有历史污点）。

现实中，百度正遭遇今日头条的挑战。2017年，百度走出了泥潭，全年营收848亿元，净利润183亿元。百度强调说，自己的信息流广告收入增长20%，明年还会当作重点。为了做信息流，百度正猛推百家号等内容生态。

而据第一财经拿到的资料，今日头条在2017年的广告营收是150亿元，信息流广告是大头。2018年，张一鸣还想保300亿，冲500亿；2020年，信息流广告目标是100亿美元。而这一数字，在2016年还只有60亿元。

换句话说，今日头条正成为一个新的百度，凭借蚕食百度核心收入的方式。它先抢占了信息流赛道，如今百度必须想办法挤进来。

焦虑于此，“信息流”也成了李彦宏最近的口头禅。在年初的极客公园大会上，李彦宏透露，大概六七年前，Facebook的扎克伯格就跟他强调，“Newsfeed太重要了”。信息流可能凭借算法，可能凭借社交，但百度没有做社交的基因。“算法效率更高，更容易积累数据，帮机器更精确地了解用户。”李彦宏说。

其实，这就是李彦宏说，“中国人没那么重视隐私，愿意拿来换便捷性”的基础。他是真的打算all in信息流，来保住百度的流量入口。

几年前，Facebook在备忘录里说，”如果能让用户彼此连接，即使被恐怖分子使用也没关系。”如今李彦宏换成了百度的版本：如果能连接用户和广告主，泄漏点隐私又算什么呢？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百度虽然all in 了信息流，它的广告变现可能还不尽如人意。贡献收入的应该还是“凤巢系统”。在李靖入职百度的一年里，“信息流广告”曾分离出凤巢，独立运营。如今，百度又绕回了一年前。

有报告称，百度现在的广告主，其实与今日头条重合度很低。它还依赖医疗等传统行业。如果它还想卖广告，如何在新场景完成“广告主”的转型，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同龄人抛弃了你？

李叫兽走了。在许多人看来，这是个失败结局，但也有人鼓励说，没事还年轻，以后大把世界。

李靖的百度同事说，“他刚来时像个学生，现在已经学会做一个高管了。”他进入百度时，年龄并不比应届生大多少，但一年后，成长却远超同龄人。

不久前，摩拜卖给美团时，胡玮炜套现了一个亿。有人大呼“同龄人抛弃了你”。从某种程度上，这没错。也许胡玮炜确实当不起CEO，只能在公关时露露脸；也许李叫兽的人事手段很有问题，最后众叛亲离。但他们确实在“乌鸡变凤凰”的短暂时间中，学到了东西，不必再回到那个狭窄的世界。

人生中的机遇总是难得的。你很难说什么属于你，什么值得去拼搏。对年轻人来说，花别人的钱，长自己的见识，其实是个很划算的选择。对创业者来说，被大公司收购，套现顺便长一波见识，可能也是成就下一番大业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