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48天后，武汉那些期待复工的人

3月10日，武汉已经封城48天了。

在封城的日子里，每天晚上7点半，武汉都是一如既往的沉寂，志愿者刘嘉康刚忙完手头的工作。他是东风畅行的一名员工，家里从爷爷那辈起，就在东风汽车集团工作。

大年初二，他申请参与武汉“抗疫”，成了一位应援司机。在早上，他会接送一些需要透析的老人去医院，晚上会送居民去买药，“重症药房还没有时，我们也会通宵排队帮他们买药。”

几天前，他又被调去派发物资，“感觉一周过得很快，每天工作很多，也很充实”。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45天了。

眼看3月11日的“复工时期”将至，刘嘉康有些焦虑，“交通管制还没有放开，外地同事来不了，全面复工应该还要等一等。”

“在中国报告的8万病例中，超过70%的患者已经康复并出院。”3月9日，世卫组织有关新冠肺炎的例行记者会上，世界卫生组织(WHO)总干事谭德塞这样说。

在武汉乃至整个湖北完全封闭了1个半月后，这里的人们正期待春天来临，一切恢复往昔。

“我来武汉16年了，也想出份力”

“我来武汉16年了，也想出份力。”在“请战书”按下手印的那一刻，刘嘉康这样想。

1月24日，武汉市新冠肺炎防空指挥部宣布，从当日中午12时起停运全市网约出租车，为解决居民市民出行不便等问题，从全市紧急征召数千台出租车，为中心城区市民提供社区应急服务。3天后，东风畅行自发组建一支“东风员工先锋队”，50名队员在“请战书”签字画押。

“一开始确实很害怕”，刘嘉康坦言，刚投身志愿者活动时，一边为社区居民提供保障服务，一边看着确诊人数不断上涨，集团内也有一百多员工确诊，他对疫情越来越担心。

东风集团提供了包括防护服、护目镜、口罩、手套、消毒液等防护，给所有员工志愿者吃了一颗定心丸。“防疫物资十分齐全，做好防护的话，危险应该也不会多大。”刘嘉康心想。

以前不苟言笑的领导，对志愿者员工关怀备至，每天都要提醒大家注意防护消毒、一定要好好休息。“我们都听烦了”，刘嘉康笑言。

在“全副武装”下，大家慢慢适应了工作节奏，放下了紧张的情绪。

接到在线办公的通知后，刘嘉康便从一线退下来，承担起了物资发放工作，负责搬运整理公司购入的防疫物资，按需分配给各个志愿者小组，每天从早上八点干到下午四点。

截至目前，东风应急保运车队规模为1000台车辆，服务武汉近四分之一、约280个社区，累计在线时长超过65万小时，运行里程超过233万公里，为处于交通管制中的武汉人民提供了出行服务。

除了刘嘉康所在的志愿者车队外，东风集团捐赠了8200余万元资金与物资，旗下子公司东风柳汽承接了全国各地451辆救护车订单，其中20辆已在山东交付。

“作为一家央企，（东风）在制度上或许不如一些私企灵活，在关键时刻能挑起大梁。”东风员工王成栋告诉亿欧汽车，疫情期间，东风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

但眼下，对运营规模达400万辆的东风集团而言，停产正在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当务之急仍是：复工。

“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复工”

复工“迟到”一天，东风肩上的压力就多一分。

脱胎自湖北十堰“第二汽车制造厂”的东风集团，经过三十多年发展形成了十堰（中、重型商用车、零部件、汽车装备）、襄樊（轻型商用车、乘用车）、武汉（乘用车）、广州（乘用车）四大基地。据悉，前三大基地受到疫情波及均已停产，涉及产能以百万辆计，损失日以亿计。

“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复工”，王成栋告诉亿欧汽车，但在复工这件事上，“东风肯定会跟着要求走”——湖北省最新指示是：企业单位复工时间不得早于3月10日24时。

这已经远远晚于全国其他各地车企的复工时间，“相当于别人起跑了，你还在原地踏步，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东风员工张阳有些焦虑，他认为疫情之下，没有一家车企可以独善其身，但东风首当其冲。

2020年初，东风集团提出“十三五高质量收官”的口号，要求达到“两个400亿”：利润总额不低于400亿元、经营现金流不低于400亿元，销量目标为375万辆。对于这家2019年销量达360.9万辆，同比下跌5.8%的汽车集团而言，2020年本是关键一年，如今却身陷维谷。

东风并没有坐以待毙。

春节假期结束后的第二天，张阳所在的部门便开始了线上办公。“我的工作性质特殊，在家也能生产。”张阳觉得在家办公与公司办公差别不大。

湖北地区除了生产、销售等部门，东风基本已实现在线办公。王成栋向亿欧汽车透露，集团也在研究一些营销方式，如在抖音、快手等平台推广线上看车，”效果不知道，目前还处在信息搜集的阶段。”

东风悦达起亚一位内部人士透露，公司所处的江苏盐城疫情可控，员工目前正采用轮休方式上班。随着疫情防控取得成效，在做好防护的前提下，2月17日起，包括东风日产、东风启辰、东风柳汽、东风英菲尼迪在内多家东风子公司已经实现全面复工。

“各部门线上会议不断，都在为复工做准备。”王成栋告诉亿欧汽车，集团以3月10日复工为前提，“到时候一声令下，各个工厂都可以迅速启动生产。”

截至3月10日11时20分，湖北省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达17151名，其中武汉市现有确诊15732名，短期内很难解除封城状态。东风何时全面复工，取决于疫情进展。

一个好消息是：复工或许已经开始了。

3月10日，根据经济观察报的报道，武汉经济技术开发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了“关于同意东风本田有限公司及供应商复工的批复”。该文件显示，根据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的意见，批准东风本田及其在区内供应分阶段有序开工复产，落款时间为3月9日。

“她一定能挺过来”

“疫情肯定会对公司销量造成影响。”王成栋认为受到冲击的不仅是东风，还包括整个湖北汽车产业。

湖北省地处中部，九省通衢，发达便利的水陆交通，促进了汽车产业的繁荣。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9年，湖北汽车产量为224.8万辆，约占中国汽车产量的9%；截至2018年底，规模以上汽车制造企业1482家，汽车产业主营业务收入6663亿元。

一组组庞大的数字，却在疫情冲击下显得脆弱。

即使东风也不能全身而退。

2019年，东风商用车销量达到62.5万辆，逆势增长7.8%，夺得中国商用车的桂冠。“（东风商用车）产品力与一汽不相上下，疫情结束后销量会迅速反弹。”张阳对商用车很有信心，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东风本田。

2019年，东风本田销量达到78.9万辆，同比增长13.2%，旗下思域连续6个月销量破两万，CR-V成为本田首款在华年销量破20万的SUV车型。即使遭遇疫情，2020年1月，东风本田销量同比增长21.3%，与中国乘用车市场20.4%的跌幅形成鲜明对比。

除了商用车与本田，东风旗下其他品牌的形势并不乐观，据亿欧汽车统计，其余子品牌销量去年跌幅约14个百分点。

“她一定能挺过来。”张阳相信。

2017年，东风曾提出“四化+轻量化”的五化，随后围绕其打造一系列产品矩阵。

电动化方面，东风风神先后推出E70、E70 500、概念跑车eπ。去年五月份，第一财经曾爆料称东风集团正在筹备代号为“H计划”的高端电动车计划。2019年，东风集团新能源汽车销量达7.5万辆，同比增幅为5.4%。

共享化方面，东风于去年3月成立T3出行公司，一个月后上线网约车平台“东风出行”。其董事长唐腾表示，东风集团在出行领域的优势是能提供B to G（goverment）方案。疫情期间，东风出行组织了千人应急车队，极大地缓解了武汉疫情期间的应急出行需求。

不过，东风很难“通吃”所有细分领域。

“共享出行等细分领域谁都想登顶，很难说东风就一定会赢。”张阳直言不讳，但作为员工，他对公司很有信心，“车企淘汰赛的最后，一定会有东风一席之地。”

尾声

仲春时节的武汉，原本应山花烂漫，人们出游踏青络绎不绝。

过年期间，刘嘉康原本计划与家人一起旅游，如今在一线奔波了四十多天的他，想在疫情结束后好好休息一阵子，“与那些失去很多的人相比，我做的这点事情微不足道。”

“我相信专家的意见，疫情已逐渐被控制住了”，张阳所在的小区很多天没听说过新增病例了，他感觉到“春天”越来越近。

一想到疫情结束，张阳有些激动，最想做的事情是去吃顿麦当劳，“太久没吃快餐了，特别想吃一顿。”

（注：文中王成栋、张阳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