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下堂求去,艺人经纪二十年

登堂入室下堂求去,艺人经纪二十年

从当年万丈光芒的“明星公司”华谊,到如今粉丝忙不迭“教做人”的偶像经纪公司,艺人经纪二十年,市场几经变迁问题倒变化不大。

明星经纪人上热搜的频率越来越高,都快赶上明星本人了。

赵小棠刚吐槽完经纪人给她用国产牙膏,阚清子又发博爆经纪人逼她减肥。除此之外,经纪人还有不少花边新闻,前有彭昱畅所谓的“素人”女友被爆为天浩盛世经纪人TuTu,后有王嘉尔经纪人被传是姜贞羽恋爱对象……

虽然经纪人从幕后走到台前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被称为娱乐圈三大教母的杨天真、杜华、龙丹妮今年集体在综艺上发力,大有把自己营销成“流量艺人”的趋势。

而粉丝们也不遗余力的“助”经纪人出道,“xx公司倒闭了”几乎是每一家粉丝的口号。被粉丝维权骂上热搜,是经纪人和公司的日常“曝光”方式。 

比如上个月,杨超越粉丝刷屏其微博留言,要求更换不专业的经纪团队,逼得杨超越本人下场回应:“开除老板,我还真没经验……贷款操作?”

粉丝操碎了心,但经纪人不是艺人的“家臣”。倒是两年前类似事件中,唐人影视曾替胡歌出面,开除了胡歌工作室不作为的经纪人。

从当年万丈光芒的“明星公司”华谊,到如今粉丝忙不迭“教做人”的偶像经纪公司,艺人经纪二十年,市场几经变迁,问题倒是变化不大。

影视公司对艺人经纪的“爱恨情仇”

一切得从内地最早的影视公司经纪业务说起。

影视公司做艺人经纪,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制作一部剧或电影,演员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合作多了便签下演员,形成公司的固定班底,这就是草创时期的艺人经纪雏形。老牌制作公司华谊、荣信达、海润、唐人、欢瑞、华策、正午阳光即是这类代表。

需要指出的是,香港体系下的英皇不属于这个范围。很明显,英皇艺人的流动性远小于内地公司。英皇对于自家艺人的话语权,也远高于内地公司。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差别?

华谊是一个典型代表。2000年,范冰冰、李冰冰任泉、佟大为等40多位艺人加入华谊兄弟,他们背后都有同一个经纪人——王京花,被称为国内第一代经纪人头牌。

王京花这一代经纪人,又称保姆型经纪人,无微不至地照顾明星拍戏工作、生活起居,形成强烈的情感纽带。

但这样的纽带很容易被利益打破,而且话语权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影视公司手中过。明星除了演戏,还有广告等外务收入,与影视公司分成比例通常是“三七分”,影视公司拿三,明星拿七。

即使华谊后知后觉,开始搞“期权激励”捆绑,让渡一部分股权试图挽留艺人。但在当时风起云涌的资本市场,明星成为被追逐的对象。他们已经不满足于一点股权的小恩小惠,毕竟自己随随便便成立公司,便有一堆资本抢着投。

华谊2009年财报还显示“艺人经纪及相关服务”占全年20%收入,到2013年已下降到8%,2014年起不再显示这一业务。截止2014年,有包括范冰冰、周迅、赵丽颖、王宝强在内的数十名艺人与华谊解约。

欢瑞、唐人也没能逃过这一劫。欢瑞捧红的当家艺人杨洋、唐嫣、杨幂等陆续解约;唐人还有两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对簿公堂解约事件,林更新胜诉解约成功后,蒋劲夫紧随其后却解约失败,等到一年后期满才离开。

艺人经纪令影视公司又爱又恨,除了因为当红艺人出走带来的不稳定性外。影视制作与艺人经纪的逐利方向,其实也存在天然矛盾。同为老牌制作公司的正午阳光,便忍痛割肉,取消了艺人经纪业务。

影视制作寻求利益最大化,压缩片酬是必然的,但这与艺人经纪的追求又是矛盾的。正午阳光一直坚持演员片酬不能超过总投资的1/3,然而随着旗下演员因剧一炮而红,片酬水涨船高,问题便随之出现。

艺人经纪越来越像影视公司的“鸡肋”。话虽然这样,当下仍然有不少当红艺人自己当老板,前赴后继走上“影视制作+艺人经纪”的老路。杨幂带自家艺人演嘉行的戏,一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刷脸了一众艺人,“离镜”张彬彬、"小狐狸"迪丽热巴、"帝君"高伟光等。

但这种过度依赖艺人品牌的明星公司,风险比草创时期影视公司还大。比如“宝藏公司”喜天,旗下艺人黄海波、蒋劲夫、吴秀波相继出事,也不知风水是出了什么问题。

尤其互联网时代,处理公关危机、宣传营销、粉丝运营越发重要,也就催生了一批以壹心为代表的纯服务型经纪公司。同时,与其风格迥然的偶像经纪公司话语权越来越大,开始兴起“倒三七”、“倒二八”——经济公司拿七,艺人拿三的新模式。

传统经纪与偶像经纪,话语权天壤之别

2014年,在范冰冰工作室做了6年宣传总监的杨天真,嗅到“时代变了”的气味,创立了壹心娱乐,意在把所有艺人当作客户贴心服务。

当年一手把范冰冰从戛纳毯星打造成“范爷”人设的杨天真,在新时代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从把归国四子的鹿晗、张艺兴打造成“傻狍子”、“小绵羊”,到把张雨绮离婚危机演变成一场“独立女性”宣言,均表现亮眼。

但过于单向度的能力也导致壹心旗下艺人重营销、轻作品被广为诟病。最终逃脱不了“当红艺人出走”的命运,鹿晗、张艺兴、张雨绮、欧阳娜娜相继离开。壹心今年业务和高层均有大调整,杨天真也做起了“大码女装”生意。

相对来说,以素人选秀为基础的偶像公司这方面的困扰就小很多。虽然解约不断,但却以人海战术取胜。选秀品牌还在,就能不断发掘新人,为公司输送新鲜血液。

从2004年电视台选秀《超级女声》到2018年视频平台选秀《创造101》,无数的练习生、养成系偶像公司崛起,时代峰峻、乐华、坤音、丝芭传媒、觉醒东方等。“眼红”的传统老牌影视公司华策、英皇等,也开始往选秀节目输送练习生。

选秀教母龙丹妮也从湖南台合作的天娱传媒,到创立与腾讯深度绑定的哇唧唧哇。这类公司对素人明星的合同一如既往“霸道”。处理大量天娱解约案的律师董磊在一篇采访中透露:哇唧唧哇沿用了天娱合约框架,但哇唧唧哇更狠一点,“约定的判赔数字比天娱更高”。

因《陈情令》爆红的肖战就饱受解约之苦,现在虽然成立个人工作室,但仍挂靠在哇唧唧哇名下。

不惜巨额赔偿硬要解约的选秀明星也不在少数。前有陈楚生与天娱长达4年的解约纠纷案,叠加的违约金高达3800万。后有蔡徐坤与前经纪公司依海解约案,被索赔高达8000万违约金,幸而如“ikun们”所愿的败诉。但仍有无数解约不成功的,比如坤音娱乐的卜凡,因解约不成惨遭雪藏。

说到“雪藏”,若不是偶像公司对小爱豆动用这种权力,我们都快忘了韩娱、日娱以及鼎盛时期的港台娱乐常发生的这件事,在内地几乎是不存在的。

以日本为例,他们是如何做到经纪公司可以封杀一个当红艺人、扼杀明星独立运营工作室的呢?

因《海女》爆红的能年玲奈被LesPros事务所雪藏

90年代以前,日本电视台与艺人事务所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转变在90年代中期,杰尼斯事务所的堂本刚主演《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木村拓哉主演的《悠长假期》连续包揽1995年、1996年收视冠军。

电视台开始大肆启用杰尼斯艺人,事务所牢牢掌握话语权,开始主导电视台制作,以包装推出符合旗下艺人形象的剧集为主。

这种霸权关系其实也不是坚不可破,杰尼斯艺人主演剧集一旦翻车,便能动摇大型事务所的主导权。但神奇的是,因为大神木村拓哉的存在,几乎每部剧集都在收视前茅,1996-2016年拿下了10次冠军,维系了杰尼斯事务所近20年的收视神话。

因为拥有收视话语权,大型事务所对电视台下了不成文的规定:不能启用任何从事务所辞职的艺人。大型事务所旗下艺人一旦解约,就不能出现在电视上。而不敢解约的艺人,大多沦为任事务所摆布的“鱼肉”,薪资水平约等于普通公务员。解约的艺人,即使再红也没戏演。比如被东京电影节称为“新生代四大女优”满岛光退社之后,空窗两年了。

反观国内,则是另一个极端,明星从始至终都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无论是保姆式经纪还是服务式经纪。当红演员以及偶像里顶流爱豆,大多自立门户,不绑定任何一家公司。最多只是将一部分经纪约,比如影视、时尚等交给某一家公司运营。

我们进入了工作室林立的散户时代。

散户时代:

网剧经纪公司崛起,平台话语权独大

日本演艺圈因为Netflix等流媒体的入局,某种程度上打破了经纪公司、电视台的霸权。满岛光的弟弟满岛真之介随姐姐退社后,即使被电视台封杀,还可以出演Netflix出品的《全裸监督》与B站出品的《咖喱之歌》等网剧。

而比日本流媒体发展更迅速的国内,视频网站已逐渐掌握了影视圈的话语权。“经纪公司不重要,主要看艺人。”圈内一选角导演一语道破了经纪公司当下的尴尬处境。艺人经纪似乎进入一个比草创时期还要“鸡肋”的时代。

“看艺人”的主要决策权在平台。如今从老牌影视公司到新兴的网剧制作公司,大多处于给平台打工的状态。

互联网平台挑选艺人,最关注数据和产品匹配度。根据艺人的咖位,匹配平台不同量级的网剧。轻体量甜宠剧,一夜捧红了胡一天、李现、张新成、丁禹兮等。

而这些“老公”都来自于不同经纪公司,散户时代似乎创造了一种“百家争鸣”的繁荣景象。虽然经纪公司与个人工作室林立,但平台背后的网剧制作公司,仍然遵循华谊、欢瑞们的老路,开发自己的艺人经纪业务,比如工夫真言、五元文化、灵河佳壹等。

毕竟这些有品质的制作公司,赢得了平台的信任,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也想借此捧红自家艺人,分一杯艺人经纪的羹。

但历史遗留仍然只能随时修补,不可能有什么彻底的解决方案。如艺人解约、污点艺人、艺人收入与压缩制作成本相悖的矛盾等。新情况则是,在丝芭传媒等偶像经纪转攻影视制作的大背景下,影视制作公司在每年量产素人明星的偶像经纪面前,少了点“人多势众”的优势。

而平台与这些明星散户未来会形成什么样的权力关系,我们或许可以从吴磊、邓伦被封杀的传闻中窥见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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